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突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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突變

門外大雨傾盆, 如同水簾一般模糊院中的景色。

洛回雪還沒來得及轉身,手裏的帕子被奪過去,連同身前的烏發也被順勢撩到背後。

盛令辭拾起她的發細細擦拭, 也不言語。

潮濕的空氣混著他炙熱的呼吸落在她的鬢邊, 耳側,融成一團黏膩的霧攀附在她露出的肌膚上,又癢又麻。

洛回雪不自然地顫了顫身子,洛以鳴和周淩隨時會回來,她應該阻攔他, 可身體卻一動不動,眼睛直直盯著雨幕之外。

今日看見盛令辭時, 她雖然有些吃驚,可到底是欣喜的。多日不見, 她甚至想念, 也不知他口中所謂的危險“大事”解決滅有。洛回雪不敢添亂,極力克制住自己的目光, 只能趁著眾人分身時悄悄偷覷一眼。

他似乎和之前沒有什麽變化, 唯有身上的氣息比他們相熟之前更冷峻,充斥著生人勿進的壓迫感。

見他態度依舊淡漠, 洛回雪更不敢表露出絲毫熟稔,她幫不上什麽忙,至少可以讓他不再有後顧之憂。

然內心深處, 她很想和他說說話,哪怕一句也好。

“你怎麽在這裏?”洛回雪壓低聲音,掩蓋住暗湧的思念。

“下雨了, 來給你送傘。”盛令辭答得中規中矩。

洛回雪的心跳卻不自然加速起來,她想回頭看他, 卻被壓在肩膀上的手牢牢迫在原地。若她稍微轉頭,說不得會被身後人挾濃欲侵略性的黑眸嚇到。

盛令辭的視線肆意流連在她身上,劃過她占了雨露的發頂,纖弱單薄的雙肩,慢慢落到她凹凸曼妙的腰身上。

亮麗的藍色裙擺在陰暗的室內尤為明艷,絲綢的材質泛著瑩瑩波光,像冬日的太陽般刺目。

盛令辭忍不住攥緊手裏的發絲,洛回雪倒吸一口涼氣,同時身體向後傾倒,撞進厚實的胸膛裏。

“對不住。”盛令辭找了個蹩腳的理由:“第一次替人擦頭發,下手沒個輕重,你多包涵。”

嘴上道歉,手卻不肯放她走,搭在右肩上的手繞過她的胸前,將她鎖在懷裏。

他的手很規矩,輕輕放在她左臂上,這個擁抱溫柔得像春風,她似乎能隨時掙脫。

洛回雪感受後背抵上胸膛的起伏不止,炙熱的溫度透過貼身衣衫清晰準確地傳遞到她身上,令她體內升起難以啟齒的羞澀。

明明他什麽也沒做,可她卻覺得比做了什麽更讓人臉紅。

耳邊的呼吸變得粗重,潮濕的空氣被熱浪裹挾,一同送入她耳郭裏,洛回雪忍不住掙紮。

看似易破的牢籠在這一刻忽然變得強勢,盛令辭箍住她的臂膀往後壓,低沈的聲音回響在耳畔。

“跑什麽,你要去找誰?”

“……你不是說我們要保持距離。”洛回雪仰頭,將將能看見他的上半張臉。

盛令辭挑眉:“和我‘保持距離’,不代表和其他男人拉近距離。”

漆如點眸的黑眸深不見底,正低垂著凝視洛回雪。

她心裏冷不丁打了個突,別看眼不服氣道:“什麽叫拉近距離?”

“你和他穿一樣的顏色的衣服,是存心的?”

洛回雪無奈一笑,解釋:“只是湊巧。流丹拿出來放外面,我也不知道周公子今日會穿藍色的衣服。”

盛令辭當然知道洛回雪不是故意的,故意的另有其人,她可能連周淩腰帶上的花紋與她的裙擺是同樣的都未曾註意。

然而他看到了,顧流風也發現了。

不怪顧流風會這麽生氣,這簡直明晃晃地在昭示兩人的不言而喻的親密關系。他僵著笑婉拒山莊主人留下來喝茶的邀請,急急往洛回雪三人方向趕過去,想必是去盯著他們。

盛令辭順著她的手臂往下,攏住她的腰側,又把人往懷裏攏了攏。

“今日湊巧穿同樣顏色的衣裳,明日不得湊巧八字相合,後日京裏該有人傳你們天生一對。”

洛回雪聽他越說越過分,哭笑不得:“這種小事你也生氣。”

“我不生氣。”盛令辭義正言辭:“我吃醋。”

洛回雪語塞半晌,大抵是沒想到他這麽直白表露出不滿。

“我下回不穿便是。”

“你為什麽對他笑。”盛令辭忽然換到另一個話題,手緊了緊,語氣如天空陰雲般低沈:“還笑得這麽好看。”

洛回雪莫名其妙,還不等盛令辭逼問,遠處隱隱約約傳來洛以鳴和周淩的交談聲。

“這裏空無一人,像個鬼屋似的。”洛以鳴抱怨:“別說傘,連口水都沒有。”

“這處本就偏僻,看來現在只能等雨停再走。”周淩倒是自在,他巴不得能和洛回雪多點相處時間。

兩人的聲音越來越近,透過菱花隔窗已經能看見他們的影子,洛回雪緊張扭動著身體,出言提醒。

“快走,別讓他們看見。”

誰料攫住她的手握得更緊,盛令辭戲謔道:“怎麽弄得我像個見不得人的奸/夫。”

*

“阿姐怎麽不見了?”洛以鳴回到分別的小屋,緊張地四處張望,嘴裏大喊洛回雪。

屋內只有他的回聲,雨打窗沿的聲音輕而易舉蓋過他。

“你別著急,她興許是和我們一樣出去找傘了,亦或者去找我們了。”周淩雖然也著急,但尚存幾分理智。

“都是你,提議來看什麽破菊花。”洛以鳴冷冷瞪了他一眼,不由分說往外跑。

他擔心這裏除了他們還有別人,阿姐一個人會有危險。

周淩哎了聲,急急追他出去。

在隱蔽的角落有一扇單頁木門,它被檀木落地屏風擋住,不會被人輕易察覺。

門後面,是一間逼仄狹長的空間,裏面僅有一張長條紅漆木桌沿著墻壁擺放,上面擺放著銅壺和幾套青花瓷茶具,桌角旁還有未燃燒的炭爐,旁邊散落著幾塊烏黑的木炭。

這裏是個茶水間。

洛回雪被抵在靠近窗外一側的墻壁上,盛令辭與她面對面而立。

“不是說在人前要裝不熟悉?”洛回雪壓低聲音,眼睛是不是往後瞄,耳朵也凝神細聽外面動靜。

盛令辭唔了聲,“現在不是沒人嗎?”

洛回雪仰頭看他,正好對上他俯身而下的臉。

他話音還在耳邊滌蕩,唇已經落在她的臉上,緊接著撬開她的牙關,靈活鉆進去。

洛回雪皺了下眉,連帶著身體也緊繃起來。

盛令辭敏銳地感受到她的抗拒,吻得愈發深入,勢必要讓她潰不成軍,完全放棄抵抗才肯罷休。

這個吻結束後,洛回雪貼著墻大口大口地喘氣,她一只手抵在盛令辭胸前,拒絕意味明顯,看向他的眼神也充滿警告。

只不過她烏黑的明眸裏盛著一片朦朧,眼尾含著滴似墜非墜的淚珠,像一朵被雨沾濕的嬌花,實在是沒有什麽威懾力。

盛令辭眸色漸沈,雙手捧起她的瑩潤如玉的臉轉而說起另一件事:“你還記不得曾經上元燈節冒犯你的登徒子?”

洛回雪驟然瞪大了眸,澄澈眸子裏清清楚楚倒映著他難抑的欲色。

“是誰?”

盛令辭微蜷手指,指腹將臉上殘留的水霧和細汗慢慢撫去,像是在巡視自己的領地,他啞著嗓子:“是誰還不確定。不過春山樓記錄顯示周淩曾在前一天去過,因和其他人起了爭執打翻酒桌,故而去過浴池。”

周淩。

洛回雪第一時間覺得不可能,她與周淩交往雖然不多,卻不是能做出這等下流大膽之事的人。

盛令辭看出她眼裏的不信,眼眸半瞇,眸底閃過一絲不愉。

沒想到洛回雪竟然這樣高看周淩,他真是該死的礙眼。

他不顧胸前的阻力,強勢俯下身,額頭相抵輕嘆道:“阿雪,知人知面不知心吶。”

洛回雪還是不信,她搖搖頭:“雖然那日他也在畫舫上,可無論是身形還是作案時間,都不符合。”

盛令辭被氣笑了,他僅僅只是稍加暗示,她便忙不疊為其辯解,再過些時日,還不知道會發展成什麽關系。

“你說不是就不是。”他指尖微微用力,扣住她想逃離的面龐,“那我再找找,只不過他尚未排除嫌疑,你離他遠一點,好不好?”

說出的話是在商量,可語氣中透著不容違抗。

洛回雪原本就打算和周淩保持距離,以免給他錯誤的信號,自然點頭答應。

盛令辭心裏的暗火去了三分,低眸垂視著掌中人。

她臉頰染上潮緋,如三月桃花般艷麗,鮮紅如血的唇瓣上覆著一層晶瑩的水光,配上那雙迷離的烏眸,當真我見猶憐,讓人難以抑制攫取的沖動。

盛令辭仗著自己壓倒性優勢,順應心意再次俯下身。

洛回雪兩頰軟肉驟然深陷,還來不及吃痛叫出聲,盛令辭先一步堵住她的顫音,叫她活生生咽了回去。

滾燙碩健的胸膛強勢壓覆下來,她在強烈濃厚的男性氣息中難掙分毫,就在她被吻得昏昏沈沈時,屋外傳來一陣吵鬧。

“顧流風,你來做什麽?”洛以鳴眼神不善看著來人:“這裏人滿了,你換別處避雨。”

“你姐姐呢?”顧流風緊趕慢趕,問了好些人才找到這裏,他四處張望,在看見洛以鳴身邊的周淩時眼神猝然淩厲:“我怕她淋濕,特地來送衣服。”

“誰要你的衣服。”洛以鳴看著他手裏的包袱,撇撇嘴故意刺激道:“和周淩一點也不配。”

“你!”顧流風氣急敗壞:“你一點都不知廉恥。”

“誰不知廉恥誰知道。”

雨漸漸停歇,他們的爭吵愈發震耳欲聾,眼見著要打起來,洛回雪急得連連擺頭,示意盛令辭停手。

然而他卻吻得更兇,頭被雙掌強硬地桎梏住,似不滿她的分神,牙齒重重咬在唇角,卻控制住力道沒有破皮。

洛回雪舌尖發麻,胸口因呼吸不暢漸漸悶痛起來,耳側夾雜著吵鬧聲與親吻聲。她整個人仿佛被劈開兩半,一半焦灼難耐,擔心外面的爭執,一半混沌不堪,陷入面前的旖旎。

她只覺每一刻都十分煎熬,身子不由自主地軟下來。手順勢扶住盛令辭的勁瘦的腰,掌心濡濕,難以抓住他的流暢的腰線,只能改成攥住衣角。

“夠了……“

洛回雪沙啞的嗓音中隱隱伴著哀求。

盛令辭終於停下來,他稍稍後退,垂眸凝視。

她往日明亮的眸子此時染上氤氳水氣,眼裏綴著淚花,隨著紊亂的呼吸忽上忽下晃動著,襯得她美如畫卷的臉龐脆弱易折,不堪憐柔。

盛令辭憐惜地擡手附上她濡濕的臉龐,嗓音比她更低。

“雨好像又大了。”他溫柔地屈指替她拭去眼角的淚痕

洛回雪側耳細聽,雨聲果然又大了。

盛令辭指尖沾著冰涼的淚珠壓在她艷麗如血的唇上,挑眉問。

“要不要叫他們進來躲雨?”

剎那間空氣靜止,然而洛回雪的心狂跳如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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